应州长威廉·丹尼森(William Dennison)要求,加菲尔德暂时搁置从军报负,留在州议会协助拨款事务,筹建并装备俄亥俄州志愿团[34]。议会休会后,加菲尔德春季到夏初在东北俄亥俄州巡回演讲,鼓励人们参军报国组建新团[34]。他前往伊利诺伊州购买火枪,返回俄亥俄州后于1861年8月当上第42俄亥俄州步兵团上校[35]。此时第42团还只有文件记录,加菲尔德的首要任务便是补足人员。他很快就完成任务,把许多街坊邻居和昔日学生招进部队。[35]接下来第42团前往哥伦布城外的蔡斯营(Camp Chase)接受训练[35]。同年12月,加菲尔德受命带队前往肯塔基州,与唐·卡洛斯·比尔(Don Carlos Buell)准将统领的俄亥俄军团会师[36]。
比尔统帅时期
比尔很快为加菲尔德分配任务,要求他率领第18旅把邦联军队赶出东肯塔基州。第18旅包括俄亥俄州第40和42团,两个肯塔基州步兵团及两支骑兵队。[37]加菲尔德12月中旬离开肯塔基州卡特利茨堡,穿越大桑迪河[37]。进军期间平安无事,1862年1月6日抵达佩恩茨维尔后,骑兵队在珍妮溪(Jenny's Creek)与叛军交手[38]。小镇尚由马沙利准将统领的邦联将士控制,双方兵力半斤八两,但加菲尔德的部署导致马沙利误以为对手人数更多[38]。 马沙利命令部下撤至通往弗吉尼亚州的米德尔克里克分岔路口,加菲尔德下令将士追击[39]。1月9日,第18旅进攻叛军阵地打响米德尔克里克之役(Battle of Middle Creek),这也是加菲尔德亲自指挥的唯一激战[40]。战斗结束后邦联军后撤,加菲尔德派兵到普勒斯顿获取补给[41]。
1862年夏,加菲尔德患上黄疸,体重大幅减轻[注 2][50]。被迫回家后,他在夫人照顾下恢复健康[50]。朋友们为他争取共和党的国会议员提名,但加菲尔德不愿向党大会代表拜票[51]。同年秋季他返回部队,前往哥伦比亚特区等待下一道指令[52]。在此期间出现江湖传闻,声称加菲尔德发生婚外情,他的婚姻出现裂痕,直到卢克丽霞决定忽视[53]。加菲尔德一再接到临时指令,但很快又撤销,令他颇感不耐[54]。在此期间,费兹·约翰·波特(Fitz John Porter)少将因未及时投身第二次馬納沙斯之役面临军事法庭审判[55]。参与审判的加菲尔德认为波特罪名成立,与投票结果一致[55]。庭审从1862年11月开始,1863年1月审判,持续近两个月,结束时加菲尔德终于接到命令,担任威廉·罗斯克兰斯(William Rosecrans)少将的参谋长[56]。
罗斯克兰斯少将参谋长时期
参谋长通常职级不及将军,但加菲尔德对罗斯克兰斯的影响异常之大,职责也从传达指令扩大到实际管理坎伯兰军团(Army of the Cumberland)[57]。罗斯克兰斯非常健谈,特别是在失眠的时候,加菲尔德发现入伍后遇到的人里只有罗斯克兰斯最为博学,两人趣味相投,经常漫谈到深夜[58]。年长12岁的罗斯克兰斯与加菲尔德结为忘年交,两人无话不谈,讨论最多的就是宗教信仰。罗斯克兰斯本信奉循道宗,后皈依天主教,加菲尔德的信仰观在他的影响下软化[59]。加菲尔德认为部队两翼指挥官亚历山大·麦库克(Alexander McCook)和托马斯·莱昂尼达斯·克里滕登(Thomas Leonidas Crittenden)指挥效果不佳,建议罗斯克兰斯撤换,但将军没有理会[60]。加菲尔德和罗斯克兰斯设计发动塔拉霍马战役(Tullahoma Campaign)追击和围困塔拉霍马的邦联将领布拉克斯顿·布拉格(Braxton Bragg)。联邦军取得初步胜利后,布拉格撤向查塔努加,罗斯克兰斯暂停追击要求兵力和补给支援[61]。加菲尔德主张遵从哈勒克与林肯的命令立即追击[61],但罗斯克兰斯经过战争委员会研判和长时间的审议才同意[62]。
1863年9月19至20日奇卡莫加战役期间,罗斯克兰斯所部各翼指挥官对命令理解有差,导致部队防线出现空隙,右翼进而溃败。罗斯克兰斯认为战斗失利,撤回查塔努加设防。[63]加菲尔德觉得军队已取得部分战果,经罗斯克兰斯同意前往米申纳里岭战场调查[63]。加菲尔德冒险返回战场之举后来蒙上传奇色彩,相比之下,罗斯克兰斯的失误再度招来批评,质疑他的领军能力[63]。坎伯兰军团虽未蒙受重大损失,但却困在查塔努加被布拉格领军包围。加菲尔德向战争部长埃德温·M·斯坦顿发电报示警,要求增援以免全军覆没,林肯和哈勒克用火车在九天内送来两万人马。[64]在此期间,格兰特晋升后统领西部军团,他很快就派乔治·托马斯(George H. Thomas)接手罗斯克兰斯的职务[65]。加菲尔德受命回首都汇报并晋升少将,后在出任联邦众议员前辞职[66]。历史学家让·爱德华·史密斯(Jean Edward Smith)认为,格兰特没有晋升加菲尔德,而是选择托马斯接替罗斯克兰斯统率坎伯兰军团,这说明他对加菲尔德心存顾虑,两人关系一般[67]。
为增加收入,加菲尔德1865年开始当律师。林肯遇刺次日,愤怒的民众经过华尔街,在此工作的加菲尔德即兴演讲呼吁大家冷静:“诸位同胞,诸位人民!他周围到处笼罩着墨黑的污水和沉重的乌云!正义和审判是他地位的基石!慈悲和真理终将铲除一切魑魅魍魉还他清白!同胞们!黄天在上,华盛顿政府依然屹立!”[83]罗伯特·考德威尔(Robert G. Caldwell)为加菲尔德所立传记指出,这段演说虽未赞扬或提及林肯,但却比那些大肆吹捧的讲话更具影响[84]。此后加菲尔德对前总统评价越来越好,他在林肯去世一年后表示:“亚伯拉罕·林肯的人品和名声无与伦比”;1878年他又称,没有多少统治者的智慧能在权力加大同时增长,林肯是少有的例外[85]。
加菲尔德宣誓就职前忙于挑选内阁,力求调和康克林与布莱恩派系之间的争端。支持布莱恩的代表对加菲尔德获提名贡献很大,后者投桃报李,提名布莱恩出任国务卿要职。[146]布莱恩不但是新总统关系最密切的顾问,还非常执着地要知道白宫内一切事务,甚至不在白宫时都会留下眼线[147]。加菲尔德提名明尼苏达州的威廉·温德姆出任财政部长,路易斯安那州的威廉·亨特(William H. Hunt)任海军部长,羅伯特·托德·林肯当战争部长,爱荷华州的塞缪尔·柯克伍德(Samuel J. Kirkwood)任内政部长,纽约州的托马斯·勒穆埃尔·詹姆斯(Thomas Lemuel James)任邮政部长,宾夕法尼亚州的韦恩·麦克维(Wayne MacVeagh)任司法部长[148]。麦克维和布莱恩是对头,布莱恩促使总统提名威廉·钱德勒(William E. Chandler)担任訟務次長,给麦克维使绊子,但参议院未批准提名,所以麦克维也没有愤而辞职[149]。
加菲尔德任命詹姆斯出任邮政部长之举令康克林深感愤怒,他和詹姆斯分属敌对派系,要求总统从他所在派系选出财政部长或其他职位补偿。加菲尔德的总统任期仅半年多,其中相当一部分时间都浪费在此事引来的争执上。经布莱恩推动,总统提名康克林的政敌威廉·罗伯逊(William H. Robertson)出任纽约港关税员,争斗至此达到高潮。纽约港关税员级别低于内阁,是油水颇丰的政府要职,也是以往谋求政府公职者的重要争夺目标,此时由埃德温·阿特金斯·梅里特(Edwin Atkins Merritt)出任。康克林提出历史悠久的参议院礼貌否决传统希望确保提名不通过,但无济与事。加菲尔德认为以政府公职换取政治利益纯属腐败,因此拒绝让步,声称除非参议院确认罗伯逊的提名,否则他会撤回所有提名人选,意图“让大家看看总统到底是参议院的秘书还是美国行政首脑”。[153]康克林和另一位纽约州参议员托马斯·普拉特(Thomas C. Platt)愤而辞职,满以为纽约州议会又将推举两人返回国会向总统示威,但州议会最终另觅人选,两人斯文扫地。参议院确认罗伯逊出任收税员,冲突显然以总统获胜告终。不过加菲尔德接下来又力求平等党内各派利益,提名康克林的部分盟友上任,令布莱恩深感郁闷。[154]
邮政机构腐败严重,改革刻不容缓。国会曾于1880年4月调查邮政部腐败,据称有人利用伪造的邮递合同从政府牟取数百万美元暴利。[158]他们首先以最低报价竞标取得合同,但在随后的邮递路线运营中逐步提升花费,各人分配由此产生的利润。海斯这年中止批准新邮递路线。加菲尔德上任后不久从司法部长麦克维和邮政部长詹姆斯处获知,第二助理邮政部长托马斯·布雷迪(Thomas J. Brady)很可能是其中一条腐败线路的首脑。[159]加菲尔德要求布雷迪辞职,并下达起诉命令,被告最后受共谋罪审判。得知包括自家竞选经理斯蒂芬·多西(Stephen W. Dorsey)在内的许多共和党人很可能屁股都不干净后,总统指示麦克维和詹姆斯无需顾虑后果“一查到底”,把邮政部腐败连根拔起。[158]布雷迪辞职后受阴谋罪起诉,1882和1883年均有腐败集团被送上被告席,但陪审团最后裁定布雷迪罪名不成立[160]。
民权和教育
加菲尔德认为,改善非裔美国人公民权利的关键是联邦政府资助教育[161]。南方重建期间,自由民拥有公民权和投票权来参政,但加菲尔德认为南方白人想方设法抵制,黑人识字率又太低,导致自由民权利大打折扣,担心美国黑人世世代代都只能务农[162]。为此他提议联邦政府注资设立“万能”教育制度。1866年2月,他和俄亥俄州学府专员艾默生·爱德华·怀特(Emerson Edward White)起草法案建议创办国家教育部,打算利用统计数据推动国会建立联邦学校改革机构。[163]但国会和北方白人公众已不再关注非裔美国人权利,国会也没有在加菲尔德任职期间通过法案为“万能”教育制度提供资金[162]。加菲尔德任命许多黑人出任要职:弗雷德里克·道格拉斯任哥伦比亚特区契据录入员,罗伯特·艾略特(Robert B. Elliott)任财政部特使,约翰·兰斯顿(John M. Langston)任驻海地大使,布兰奇·布鲁斯(Blanche Bruce)任财政部登记员。加菲尔德认为要争取南方对共和党人的支持,最好是通过“商业和工业”利益手段,而非对种族问题让步,开始扭转海斯旨在安抚南方民主党人的政策。[164]他任命路易斯安那州提包客(carpetbagger)共和党人亨特担任海军部长[164],为打破民主党对南方州的全盘控制,加菲尔德听取弗吉尼亚州联邦参议员威廉·马洪(William Mahone)对官职任命的建议。马洪所在调整党属于不分种族的独立党派,总统希望借独力党派人士加大共和党在南方州的实力。[165]
外交政策与海军改革
加菲尔德当上总统时还对外交政策缺乏了解,故而基本依赖布莱恩。布莱恩曾主张贸易保护主义,出任国务卿后认同总统的看法,认为有必要朝自由贸易靠拢,特别是在西半球范围。[166]两人的理由主要分两方面:首先,总统和国务卿都认为要阻止大英帝国主导拉丁美洲,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大与拉美国家的贸易力度[166]。其次,两人都认为鼓励出口能推动国家经济繁荣[166]。加菲尔德授权布莱恩1882年召开泛美会议调解拉美国家争端,为增进贸易提供谈判平台[167],同时还希望在投身硝石战争的玻利維亞、智利和秘鲁间促成和谈[167]。智利1881年已占领秘鲁首都利馬,布莱恩主张智利归还侵占土地,秘鲁无需再让步,但智利无法接受[168]。加菲尔德想增大美国在其他地区的影响,呼吁重开《克莱顿-布尔沃条约》(Clayton-Bulwer Treaty)谈判,希望能排除英国参与,由美国在巴拿马修筑运河,同时削弱英国对战略要地夏威夷王國的影响[169]。加菲尔德和布莱恩的计划超出西半球范围,打算与朝鲜和马达加斯加签署商业条约[170]。加菲尔德还考虑增加美国在海外的军事实力,要求海军部长亨利着眼扩张和现代化调查海军现状[171]。遭遇刺杀导致这些雄心勃勃的计划全部落空,共九个国家接受泛美会议邀请,但因布莱恩辞职,继任总统的阿瑟取消会议,邀请全部撤消[172][注 5]。海军在阿瑟任内继续改革,但幅度远不及加菲尔德和亨利的设想,最后促成建立变革中队(Squadron of Evolution)[173]。
查尔斯·J·吉特奥干过各种职业,1880年时却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当公务员,满以为在大选中支持共和党就能达成目标[174]。他创作的演讲稿《加菲尔德迎战汉考克》(Garfield vs. Hancock)获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印刷。请演说家向选民颂扬候选人功绩是这个时代竞选的重要手段,但共和党想找更出名的人代言,吉托没多少演讲机遇。[175]据肯尼斯·阿克曼(Kenneth D. Ackerman)所述,吉托甚至曾因紧张无法完成演说。吉托自认属中坚派共和党人,虽不会任何外语,但却有迷之自信,自认对加菲尔德赢得大选贡献很大,有资格出任巴黎领事。[176]医学专家认为吉托很可能患有自恋型精神分裂症[177],神经科学家肯特·基尔(Kent Kiehl)断定他是临床心理变态患者[178]。
加菲尔德一直想离开既炎热又不卫生的首都,九月上旬,医生同意把他送到新泽西州蒙茅斯縣埃尔贝伦(Elberon),第一夫人夏初便在此休养。9月5日,加菲尔德最后一次离开白宫,乘配有特殊缓冲装置的火车离开首都,前往志愿者一夜之间为他建在海边的弗兰克林别墅。加菲尔德能在此看到大海,众多官员和记者聚集此地,看着总统走向死亡。加菲尔德的私人秘书乔·斯坦利·布朗(Joe Stanley Brown)写道:“我从住的屋子走到他床前,大西洋海岸的波涛声一直在耳中回荡,时至今日我都无法忘记那可怕的悲剧,但却根本想不起那时海浪的声音。”[199]
9月18日,加菲尔德问起朋友罗克韦尔(A.F. Rockwell)上校,自己是否能在历史上拥有一席之地。罗克韦尔给予肯定,称还有大好事业等着总统完成,但加菲尔德回答:“不,我的事已经做完。”[200]次日,同时遭受肺炎和心脏疼痛折腾的总统惊讶地发现,虽然感觉还不错,但他已经拿不起酒杯。他在晚上十点一刻醒来,把手放在胸口并告知一旁守候的白宫办公厅主任兼好友戴维·斯威姆(David G. Swaim)感到胸前巨痛。[201]总统想喝水,喝完斯威姆拿来的水后又称:“斯威姆,这里实在太痛,你用手帮我按一下”。斯威姆把手放在加菲尔德胸前,总统本能地抬起双手并捂住胸口大喊:“别!斯威姆!快停下!天呐!老天!斯威姆!”[202]斯威姆下令找来布利斯,医生赶到时总统已经昏迷。布利斯努力抢救,但加菲尔德再也没有醒来,于晚上十点半去世,享年49岁。[203]从记者口中得知总统死讯后,切斯特·艾伦·阿瑟宣誓就职,纽约最高法院大法官约翰·布雷迪(John R. Brady)主持宣誓仪式[204]。
求职不成便谋杀总统,吉托的疯狂举动促使公众意识到公务员制度改革刻不容缓。俄亥俄州民主党联邦参议员乔治·彭德尔顿(George H. Pendleton)发起改革主张,促使政府在1883年1月颁布《彭德尔顿法案》。[222]根据新法,人们不能再靠提供政治好处换取联邦官职或连任[222],公务员竞争考核上岗,以绩效论英雄[223]。为确保改革落实,国会与新总统阿瑟创立公务员委员会并提供运作经费。不过,《彭德尔顿法案》仅覆盖一成联邦政府雇员。[223]阿瑟此前以长期支持猎官制闻名,但继任总统后最留传后世的成就却是公务员改革[224]。
为加菲尔德立传的作家,以及研究他总统任期的学者大多给予高度评价,认为他的总统任期开局态势喜人,只是过早夭折。历史学家贾斯特斯·多恩内克(Justus D. Doenecke)认为加菲尔德虽有些神秘,但这不影响成就的亮眼:“他战胜中坚派来强化总统威信和权力,他聪明、敏感、机警,对政府运作的了解程度无与伦比”。[229]不过,多恩内克认为加菲尔德不该解职梅里特任命罗伯逊,还称参议院确认罗伯逊上任后,行政机构事物未必都是总统说了算[230]。考德威尔1931年宣称:“如果加菲尔德青史留名,估计很可能是因为人格魅力,也可能是因为生平和死亡。危险的党派政治机器体制一度有吞噬全国之势,是他打出精准的第一击,即便当年能够康复,或许他也无法成就更多”。[231]鲁特科指出,加菲尔德的总统任期刚刚开始便戛然而止,为后世留下无尽的诱人想象空间[227]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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